夜色降临,孟娇娇吃过晚饭后,还是把自己收拾的整整齐齐。
杨桂花围着她转悠了好几圈,每每想开口问什么的时候,孟娇娇便把头扭到一边去。
不大一会儿,门外响起摩托车的声音,突突的熄了火,敲门声传来。
孟娇娇站起来就往外走,杨桂花追上来,抢先一步打开门,满脸堆笑。
“是,是汪大夫啊?这么晚来我家有事儿?”
汪竹山若无其事的看了他一眼,道:“有事儿带孟娇娇出去一趟。”
孟娇娇刚要出门,又被杨桂花拦住,她那双干瘪的眼睛里露出警觉之色。
“汪大夫,你带出可要再给带回来,不然我就到法院去告你!问你要人!我们牛家在村子里可是大户!你也要想想你的前途,我老婆子孤儿寡母,光脚的不怕穿鞋的!”
“放心吧老太太!我心里有数,不会把人给你丢了的!”汪竹山说着便朝孟娇娇伸出手,当着杨桂花的面儿拉着她的手上了摩托车。
外面的天已经很黑了,山路崎岖,山风呼啸,孟娇娇坐在摩托车后座搂着汪竹山的腰,与他一起穿梭在黑暗之中。
“你会放我走吗?”孟娇娇趴在他耳边问了一句。
汪竹山一声没吭,好像没听见她的话,可是摩托车却晃了一下,孟娇娇心里已经有了答案。
像汪大夫这样的人心眼可比她一个农村妇女多得多,他愿意和她睡,甚至也可以给她点礼物或者钱,但让他担责任的事儿,他肯定是不会干的。
孟娇娇趴在他背上,不再问那么愚蠢的问题,她知道自己是跑不掉的。而且事已至此,跑也没有意义。
到了镇上以后,人和车都渐渐多起来,汪竹山载着她拐进一条巷子,尽头霓虹闪烁着一行字:后宫夜总会。
“走吧。”汪竹山下了车,摘掉头盔,又帮孟娇娇拿下头盔,还温柔的用手帮她整理头发。他的眉眼也是温柔的,仿佛根本没听见孟娇娇在路上问过他的问题。
夜总会是个叁层的小楼,院子里停满了各种摩托车,一看就是年轻人喜欢聚集的地方。
顺着楼梯走上二楼,走廊里灯火通明,一扇黑色的门被推开,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传出来,从门里走出来个穿皮衣的男人,高个子,人长得不丑,就是一脸痞像,脖子上露出花叶子一样的半截纹身,一看就是混社会的,看人时的目光带着狠劲儿,像鹰。
“哟!老汪到了!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捧场了呢!”男人的声音和他的外表一样,透着股江湖气。
他的目光很快落在孟娇娇身上,上下打量过以后,冲汪竹山挤挤眼:“新找的小嫂子?看着就乖巧温柔”。
汪竹山拉拉孟娇娇的手,柔声说:“娇娇,这个是豪哥,打招呼”。
孟娇娇小声和豪哥打了招呼,以前和刘志刚在一起的时候,也听他讲过一些黑社会地头蛇的故事。但当时孟娇娇只当故事听了,她见过的最像混社会的人就是钱总了。
这会儿真的看见了混社会的人,她有点害怕。
豪哥带着两人走进房间,里面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,装修的异常华丽,真皮沙发,水晶吊灯,钢琴,音响设备,厚厚的带花纹的地毯,各种各样的洋酒、玻璃杯堆满桌子,靠近门口的地方还放着台球桌。空调开的很高,仿佛进入了夏天,汪竹山帮孟娇娇脱掉了厚外套。
房间里的快节奏音乐落下,接着响起舒缓的歌曲,原本贴身热舞的十几个年轻男女变换舞姿,两两搂在一起在舞池里晃动,靠角落的地方坐着个穿白衣服的女孩,甜美的歌曲就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。
“花青!过来一下!”豪哥对着白衣女孩喊。
歌声停止,女孩轻盈的跑过来,孟娇娇这才看清她带着青涩的脸,这姑娘长的瘦弱,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。
孟娇娇忽然记起来,镇上有所初中,貌似离这个夜总会并不远。
“我新认的干妹妹。”豪哥把花青楼在怀里,歪着嘴笑,看向汪竹山,仿佛是得了什么新口味的美食,问他要不要尝一下。
“花青,叫汪哥,叫小嫂子!”豪哥捏着她的腰,让她打招呼。
花青怯怯的看了汪竹山和孟娇娇一眼,只小声的喊了一句小嫂子,便又把头低下。
汪竹山直接抬手往豪哥身上锤了一拳,冷声问:“你他妈成天人认妹妹,她成年了吗?你就往这里带?”
“废话!我又不是那帮老畜牲,哥们儿肾好得很,不喜欢糟践未成年的!她就是长得瘦小,早就满十八了”。
豪哥说着,让汪竹山和孟娇娇去沙发上坐,诺大的一个房间被不同颜色的地毯分割成两个空间,豪哥和汪竹山落座的这边只有一条长沙发、玻璃条几和台球桌;另一个空间则花里胡哨啥都有,那十几个年轻人也聚在那边闹腾。
“有个弟兄被关了六个月刚出来,给他办个接风宴。这不最近还算清闲,打算叫你出来玩玩,没想到汪大夫今天还真捧场了!”
豪哥一边说一边给汪竹山倒酒点烟,汪竹山接过烟抽了两口又摁灭,把酒推到一旁也没喝。
“怎么?嫌酒不好?”豪哥不满的问。
“老婆在备孕,烟酒得少沾。”汪竹山一本正经的说。
“屁话,那么多人都是抽烟喝酒不误,也没见生出来的孩子有问题,就你屁事儿多!这么讲究难不成能生出双胞胎来?”豪哥喝着酒打趣。
“要不说让你没事多读书少认几个妹妹呢?生双胞胎得有遗传基因,再要么就是通过医学干预,我和我老婆家里祖上根本没这个基因,哪里是想生双胞胎就能生的?”汪竹山笑话他。
“别走到哪里都这么假正经行不行?有点娱乐精神!”豪哥似乎对他这副学究语气有些不满,仰头喝下一整杯酒,拍拍花青的腰让她继续去唱歌。
花青离开后,汪竹山给孟娇娇拿了个果盘,然后凑过去和豪哥说话,孟娇娇隔的远,只零星的听见几句。
“那帮老色鬼这周又要来,点名要找中学里的女学生,要处女。”
“平时道貌岸然打官腔,年过五十了他妈的净干这种事儿,初中的女孩都能给他们当孙女儿了!这帮老畜牲真能下得去手!”
“没办法,求他们办事儿,就得迎合这帮老色鬼的喜好,上头大哥交代下来的,我只能照办。竹山,你帮忙给准备点避孕的还有其他的药品,剂量上控制好,我怕搞出人命来…人好找,花钱就能搞定,这穷乡僻壤的,有钱啥都能办,真是造孽…”。
再往下说的话,孟娇娇没听清,花青的歌声悠扬,遮住了他们的窃窃私语。
其实孟娇娇现在对这样的事儿已经不觉得奇怪了,镇里的初中早就有各种传闻,几乎每年都有女孩被查出来怀孕,早就有人说周末的时候看见好多小轿车开进镇里,说有大官来这里嫖。
风言风语被传来传去,以前孟娇娇只当作故事听,自从她去了庆市被骗进卖淫窝点,后来又在工地上看到霜霜那样的女孩子,从工友们口中听说关于老总们包养女大学生的事儿以后,她就不觉得这种事儿有什么可大惊小怪了。
弱肉强食的社会,有人享受特权就会有人被掠夺资源和利益,女人也是资源里的一部分,女人从古至今都在被掠夺。
最可怜的就是这种偏远山区的女孩子,没有人在乎她们,甚至在父母眼中,她们被生下来也是赔本的买卖。
这些女孩子们稍稍长成就会被人觊觎,就像野外长在树上没人爱惜的果子,从开出花朵的那一刻便被人惦记上了,等不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