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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8 茶壶里怎么有酒(7 / 24)

一样。”

“我的确不需看诊用药。”他说了句让我迷惑的话,见我露出诧异之色,他喉结颤了颤,继续慢吞吞地说,“他还在介怀心颜姑娘做的事情呢。”

许久没听到那妖女的名字,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。

待我想起她是谁,刚欲脱口而出,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,忽然心中一震,道:“那虫子还真能延年益寿强身健体?”我简直要被自己这说法逗笑了,我不相信会有如此荒谬之事。

“延年益寿说不上,它的确能化解体内病气与淤毒。”他轻咳一声,我为他倒了杯温水送到他唇边,让他抿了一口,“她喂我服下蛊虫之前,是这样说的……不管怎样,也不算骗人。”

我现在知道了,多半是他主动张的口。

我郁郁道:“你这个脾气,确实还是让傀儡替你出门比较好。”

他疲惫的双眼在我身上虚虚凝视片刻,道:“连兄想错了。不会伤害我的人就是不会伤害我,此事我看得比谁都清楚。”

他的声音仍十分无力,却含有一股不可动摇的确信。

当我与他对视之时,我竟找不出话来反驳。毕竟,任何一人看到他那双眼睛,都不会质疑,那双几乎没有视力的眼,亦是一双悉晓千百般画皮之下的本相的眼。

“反正,她不会再见你了。”我喃喃重复起那一日他告诉我的话。

“我再也不会见到她了。”他肯定道。

我轻轻点着头,心知从此刻之后,我所有关于她的问题都不再有意义,亦不必再问出口。但我仍忍不住说:“有的伤害并非出自恶意。”

他的上下眼睫缓缓相碰了一下:“连兄对此有什么心得?”

“你,唉。”我本不擅辩经,遇上他这种道理自成体统者更是束手无策,铩羽而归。

他烧退得快,却还是在床榻上躺了三天。期间小木与小布轮流照料,这三天内他体内的蛊异常安分,我只能在白天去与他说一阵子话,一见他打哈欠,就识趣地走出去。

他痊愈那日正是个艳阳高照的晴天,小布将所有积压的夏衣都拿出来晾晒,挂满整个院子,在轻风中曳动着,如烟如云。

院中有些花的花期已过,但有另一些不知名的绿茎从土下冒了出来。

我拿着一只瓢,挨个给那些连花苞都没结的葱绿植丛浇水。

一双白净的鞋履蓦地出现在我眼前。我将视线上移,看见一段病后清减几寸的腰肢,再往上,便是戚伤桐又尖了些的下巴。

“今日去镇上置办一套车马吧。”

我一怔:“你伤寒初愈,不用这么急吧?何况你还没告诉他们两个……”我朝那层叠悬挂的衣服上映出的两个矮小影子望去。

“我本来也不欲在此地多待。”他压低声音,“就在昨天,我感觉不到替身傀儡了。”

“感觉不到,是什么意思?”

“就是简简单单地断了联系,在那之前,也完全没有一丝痛苦和杀意传过来。”他说,“又得走了。”

我错愕道:“在狗狸山失踪的?”

他点了点头。

“那还等什么,我们一起去镇上,买了车马就走吧。”

他拍了拍我的手,让我稍安勿躁,提声道:“小木,小布,我要离开泷州了,你们这次要与我一起走吗?”

那两个活泼跑动的影子骤然停了下来,先开口的是小布:“公子,我和你走。”

“公子,我不想再奔波了,就让我留下吧。”小木却给了截然相反的回答。

戚伤桐道:“好,从明日起,你就是空庐的主人。”

“我会将它一把火烧了的。”

戚伤桐顿了顿,说:“随你。”

他们都没有一丝犹豫,就好像此前都在心里演练过许多遍今日的场景。

我还未从这过于潦草又无比郑重的告别中回过神来,一阵骨碌碌车轮转动声在院门外响了起来,伴随着汹涌嘈杂的脚步声,似乎有一大群人,气势凌人地向我们的寓居之所逼近。

我下意识地想要跑,但看看自己和身边的人,意识到此时逃也是无用。

戚伤桐亦听见了那声音,撩开遮住视线的一件衣服,神情凝重地盯着大门。

“哐”地一声,院门被撞开了,十几根粗硕圆木哗啦啦倒了进来,最先倒下的一根径直撞到我的小腿上。我将戚伤桐往后一拉,木头在他脚边砸起一阵灰尘。

有人在门外大声说道:“这里是戚公子家?桃仙镇黄家兄弟的酬金送到了!”

半车沉甸甸的木头后面,来人现出身形。

约有四五十个体型精练、样貌英武的壮年男子,穿着样式划一的青黑色窄袖服装,或挎刀剑、或执短棍,排列着整齐的队形簇拥着一辆华丽的车驾。

此等排场,显然不是一个快开不下去的武馆能做到的。

戚伤桐提起一口气,从容道:“既是来送木材的,将车停在门外就好,我自会派人去搬,现在堵上了我的门,我想请阁下进屋喝一杯茶都不行了。”

“无妨。”刚才那说话声原来是从马车里发出来的。其声如洪钟,震得那欲盖弥彰的车帘都在颤。这是内功还没练到家的体现,只会“放”却不会“收”,急于炫耀反会暴露短处。

“我正好还有一物,要亲手交给戚公子。”那声音又说道,它等了片刻,不见戚伤桐回应,语气加快了几分,“你出来取。”

戚伤桐道:“在下天生眼疾,行动不便,有劳阁下将它送进来吧。”

对方哼笑一声,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:“好。”

凭空传来“砰”地一声巨响,一个重物摔在我们面前。白衣染尘,肢体扭曲,俨然是离家多日的“四无公子”。

戚伤桐低头看了一眼,语气没有多少意外地问我:“这是我那替身傀儡吗?”

我回答:“是。”

他抬起头朝声音的来源方向笑了笑:“阁下不像偃门中人,不知是如何断去我的「线」的?”

“你那木匠师父年轻时在千红楼豪赌七夜,付不起赌资,抵押了一把剪子放在我家仓库里,被我借了出来。谁能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呢。”那声音显得有些得意,“戚伤桐,要找你可真难啊。三十六路外道都在替你遮掩,老子打听到的你的行踪都是故意散布的假消息,「石火」的杀手也请不动,绕了不知多少弯路。”

戚伤桐愣了一下,随即神色恢复如常,松快一笑,道:“承蒙几位朋友的照料。”

“你倒跟我谦虚起来了。”那人倏地将车帘一掀,露出其真面目,“我不是来和你唠家常的,今日你无论如何也跑不了了!”

那人一身贵气打扮,发冠与腰带上嵌了大把明珠,将一身银花暗纹的深红锦袍照得光彩焕然。我微微吃了一惊,不是为这位显然不属于山野的名门公子般人物,而是因为我似乎见过这张脸。

我略一思索,就从记忆中找到了对应的面孔。

是那日给我敬酒的二十四人之一。

我拉拉戚伤桐的衣服,小声道:“他好像叫燕……津玉。”

戚伤桐眉峰轻挑,望着那人问:“是燕三公子大驾光临?”

“想得美,抓一个你哪用三哥亲至?”那人表情略略扭曲了一些,露出一个带着刻毒的笑,“今日就叫你知道你落在谁手上,记住了,我叫燕洪廷。”他将手伸出车外,打了个手势,训练有素的护卫顷刻间将小院团团围住。

戚伤桐的声音冷了下来,问:“你来之前去过桃仙镇的武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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