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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2 仿生傀儡会做春梦吗(21 / 30)

了。我紧张地再向他们确认:“这里只有我们三个吧?”

“嗯。”

我松了口气,又问:“你们呢,是犯了什么罪被斩的首?”

“偷东西。”

我讶异道:“偷什么?”

两个声音一起发出刺耳笑声:“城南有位姑娘与城西的一位公子私定终身,我们分别偷了他们的定情信物拿到当铺倒卖。结果被那两人看见了,都以为对方辜负自己,伤心之下一个白绫悬梁,一个去投湖,救下来以后到现在还躺在床上呢。”

我此刻的表情一定精彩纷呈。“我要是那对男女的家人,也要斩你们的头。”我说,“但我若是城主,却绝对不能判这么重的刑,否则日久必有积患。”

“死都死了,说这个干啥。”

我有些吃惊:“罪犯无论轻重俱判斩首,难道不是因为他们在刻意制造死人的魂魄吗?你们怎么一点都不担心要被送到哪里去?万一是要将我们炼成鬼仆呢?”

他们总算有了些动摇:“那你要怎么办?”

我沉吟良久,叹道:“拖延时间。”

他们不理我了,这种沉默告诉我,我提的是一个馊主意。要是戚伤桐在就好了,他发现我不见了吗?他一定已经发现了。但不知他还要多久才能找到我。

“两位……兄台。”我说,“为何我们说了这么久的话,我却看不见你们呢?”

“你的脸翻过去了。”

我不明就里,我像是飘在空中,分不清前后上下,只得凭感觉转了转。

眼前豁然一亮,天与地都无比明晰地出现在我眼前。除此之外,我亦看见了那黑旗本体。

那旗面在我眼中像船帆一样大,在我视线中飘扬翻动,漆黑的底色上,两张以白线绣出的人脸喋喋不休着:“终于看清你长什么样了,原来是个小白脸。”

“你长得跟前几天不一样,还好你被抓时和那位公子呆在一起,否则我真猜不出是你。”

他们的嘴巴一开一合,绣线的针脚也跟着在动。

天上飞着的一只鸟低掠而下,在我眼睛上狠狠啄了一口。现在我可以确定,我自己无疑就是旗面上的第三张脸。

旗子在那人肩头颠簸,翻滚得厉害,我怎么都看不到想看的方向。不过那边两位告诉我,没看见有人跟过来。

“你家主人真的会来救你?”他们质疑我的期待。

“他连你一个陌生人都帮,为什么不会救我?”我毫无芥蒂地接受了“主人”这个说法。

“他就没救错过人?”那人露出带点邪气的笑。

我问:“你的意思是,他救你是看走眼了?”

他说:“难道不是吗?”

另一个人悠悠感慨道:“为什么坐拥家财万贯、掌握生杀大权的都不是这些好人呢?”

我说:“这是必然。”

我们依附在旗帜上,一路飘进一座静穆的大宅。建筑用材是新的,样式刻意仿古,却没有古意,只有死寂;墙与屋宇厚重得像坟墓,连植物与虫蚁都避开了这里生长。

秦与岸在前院中央才堪堪勒住马,翻身跳了下来,一扯旗杆,上下两截就被分别拔了开来。他将旗帜连同我们一卷,携在身上,抬布迈进屋内。

我的视线又变成了一片黑,大声问:“两位,你们在哪?”

囚车上遇见的那人讥诮道:“别叫了,我要被你吵聋了。我们三个贴在一起,端得是如胶似漆。”

我一吓:“你别乱说。”但他的声音的确离我极近,就像从我口中发出来的一样。

他反倒一乐:“这厮听不见我们。”

另一人说:“废话,我们都成鬼了。”

之后我们不约而同地噤了声,聆听秦与岸的脚步。

他一路疾走,没有停歇。时而转弯,时而直行,时而上阶,时而下阶。我逐渐失去了对方位的判断,只知道这宅院很深,简直明明白白地告诉我,这里藏着秘密。

我们等得要不耐烦时,秦与岸终于停下了脚步,将黑旗“哐”地一下撂在了地上。

我们三个摊平在地,只看见头顶错综架构的屋梁。一眨眼后,一张脸出现在这幅背景中。那就是秦与岸,他留给我最深的印象,是那双指尖发紫的手。

他用紫色的手指捻着几缕寸长的胡须,诧异道:“怎么有三个?”

“嘿嘿,秦老二,你连自己监斩了几个人都不知道,少吃点孤女莲,醒醒脑子吧。”

秦与岸看见他一张一合的嘴,眼眯了起来,从怀里掏出一张画着字符的白纸,轻轻丢在我们脸上。白纸顷刻间燃烧成灰,他说:“你再说一遍。”

我旁边那位说:“我是说,这位兄弟是在路边被你不小心掳来的,你要是有点良心就把他放了吧。”这一次他的声音被听到了。

“放了,又如何?反正至多七日,你们都要魂飞魄散。”秦与岸冷冰冰地说,“就一起吧。”

“真扫兴,轮回前还要看着你这张脸。”

秦与岸饶有兴味地看他一眼:“原来是信轮回教的。那就好好跟你们的六道天尊祈祷,让祂保佑来世投个好胎吧。”

“不劳你小秦大人费心,咱们有六道天尊保佑,你还是担心担心你家没人保佑的侄儿吧。他一半的魂已经去轮回了,一半还被你们强留在世间,你们怎么这么心狠呀,不如早点给他个痛快。”

秦与岸面目骤然扭曲,一脚踩上他的脸,鞋底在旗面上狠狠碾转了几下:“闭上你的狗嘴。”

那人依旧在说:“我死都死了,你拿我有什么办法。”

让秦与岸收回脚的是一声怒斥:“废物,你拿镇魂旌擦鞋吗?”

秦与岸的表情蓦地转为紧张,低下头来,下颌紧绷着,道:“大少爷,我把新魂带来了。”

又来了个人。这一位听上去像是这座宅子的主人,连执掌一座城的秦家人都要卑躬屈膝,想来身份不凡。可惜我只闻其声,不见其人。

“多了一个?一次性斩三人,不会让城里的百姓生怨吗?”那人拖着狐疑的音调,“忘了我是怎么说的?”

“少爷,第三个是我从路边捡到的。”秦与岸答。

“你做得不错。”那人语气稍缓,仍带着威严与矜贵。我熟悉这种腔调,当与那些主动以恭敬口吻攀谈的人说话时,我也会拿捏这样的语气。这是我早在十一二岁的年纪就从掌门那里学到的。

他从始至终,都没有往这里靠近一步。

秦与岸立即小心翼翼地问:“少爷,那,我的侄儿……”

对方不耐烦道:“我这次回旃州带着他,请大渠山的道长为他补魂。”

秦与岸连声道:“谢谢少爷,我替大哥谢谢少爷。”他从怀中掏出另一张符纸,作势要丢,“现在将他们放出来?”

“你哥哥没跟你说过,没让你做的事不要替我决定。”那位公子的口气更加不耐,“你可以回去了。”

秦与岸声音更低:“是。”

两人的脚步声一同离开了这间房。

我问:“那是谁呀?”

“秦家背后的人呗。”囚车里的人说,“他们入主允城的第一天起就有传言,与火衣派交易的那二十车白银是燕家付的,只是没人信,燕家吃饱了撑的,掌握一个偏远小城做什么。”

“看来不是空穴来风。他从旃州来。能让姓秦的听话的,也只有姓燕的了。”我说,“证据还不止这些。那符纸是大渠山的道士画的,这镇魂旌大概也是——这可不是好弄到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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