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蝴蝶蜜罐 第87节(1 / 2)

陆姩站在窗台,摆弄两盆绣球枝芽:“回来了?”

他脚下一顿:“陆小姐。”

陆姩巧笑倩兮,过来给他解西装。脱下来之后,拂了两下,又挂到衣架上去。

“彭安。”

“嗯?”

“你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,你人没了,我就什么都没了。”她轻轻抚着他的衬衫。

“怎么?”她站在那里有点久,他走了过来。

突然间,陆姩的动作非常迅速,拔枪,冰凉漆黑的枪口直抵彭安的脑门:“彭安,你教我用枪的那天,我告诉过你,我可能会杀了你。”

彭安的回答是:“我更记得陆小姐在我身下说不出话时,美丽极了。”

“毕竟,你我曾共度患难,结束你的小童男生涯,算是我给你的补偿。彭安,我对你仁至义尽了。”

“陆小姐还是没等到绣球开花的时候。”

她用枪狠狠顶一顶:“所以,你从一开始就想到了?”

“不,我没想到。”彭安稍稍仰头,却避不开枪口,“我没想到,陆小姐是个提上裤子就翻脸的人。”

你万万不该招惹了我。

“不要顾左右而言他。”陆姩警告说,“我真的会开枪的。”

“否则陆小姐也不会去东五山。”彭安不怀疑她的执行力。镜片反光,他的眼睛呈现出凌厉的冷静,“但是,你是不是要给我一个理由?”

“我的理由很充分。军火在哪里?”

“原来你的目的是这个。”

“不要再说废话,回答我的问题。”她望他的眼睛。

他不慌不忙:“早上我出门,陆小姐还是一个温柔的人。”

“彭安。”陆姩的声线宛若寒冰,“刀枪无眼,时间拖延太久,这把枪如果走火,你血溅当场,可不关我的事。”

陈展星有话说对了,她的柔情似水全是骗人的。

她命令:“说话。”

枪口挡了彭安的视线,他觉得看不见她了:“鹰记的东西,陆小姐不知道在哪里吗?”

到了这个时候,二人没必要再藏着掖着,陆姩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:“在日本商社。”

他的一只手插进口袋里:“你既然知道,为何还问我?”

她拉住他的那只手:“拿出来。”

他的手从口袋里拉出一条帕子。

陆姩掐紧自己的心,不让自己软下去,她把枪口越顶越狠:“云门和日本人做生意?”

说实话,彭安被磕得有点疼:“陆小姐,不如我们坐下来谈一谈?”

她不听:“我什么都可以原谅你,唯独卖国一事。留你一天,我都觉得对不起受苦受难的同胞。”

“陆小姐现在用枪非常熟练。”身为老师的他,也许该欣慰。

“所以,你做好死的准备了吗?”

“临死之前,我能留下遗言吗?”

“你还有什么话说?”

“陆小姐未必杀得了我。”

“你不妨试试。”陆姩的手指扣在扳机上。

彭安的声音没有情绪起伏:“你不想知道这一件事的真相?鹰记的东西最终会去哪里?”

她点头:“我一连串的遭遇都是因此而起,我允许你说出真相。”

“我们坐下来,慢慢聊?”

“彭安,不要和我耍花招。”

“既然陆小姐不想动,那就这么着站吧。我接下来要说的,部分内容有证据支持,部分内容是我个人推测。”彭安的手上握着那条帕子,“陆小姐,蒋婉柔是八风堂一个堂口帮主的情人,她为了仓库地图,接近熊建,杀死熊建。她把地图交给八风堂,之后登船离境。我和陈展星都猜测,八风堂在拿到地图的那个晚上,连夜转移了军火。”

彭安曾说八风堂和军火有关,陆姩以为是骗着她玩的,没想到,故事起头真有八风堂参与?她无法肯定,彭安此刻说的是实话。“既然是八风堂抢夺军火,又为什么到了日本商社?”

“八风堂是亲日派,他把军火卖给了日本人。”彭安说,“你来到香港,恰巧遇到蒋婉柔。她把事情推给你,所有证据都指向你。如果没有金律师去保释,你就成了替罪羔羊。但金律师是云门的人,于是鹰记以为你是云门派出去的,和云门斗个你死我活。八风堂隔岸观火,彻底隐身。”

陆姩讽刺:“你说八风堂是亲日派,云门又何尝不是?”

“陆小姐,其实,军火一事,至今顺利。”

她听出什么:“你说要把东西还给鹰记,要如何还?”

“云门给日本商社安排了英国海运公司的船,通知鹰记从中拦截。”

这话和马骝说的对上了:“鹰记的人去了吗?”

“嗯。”

“可报上说被捕的人是?”

“那是另一方人马。我猜,这就是陆小姐的立场?”彭安顿一下,“陆小姐,几人虽被扣上革命分子的帽子,但按照香港法律,可以保释。”

陆姩问:“你是什么立场?”

彭安淡淡地说:“我一直是陆小姐这条船上的人。”

她扯起嘴角:“陈力皓倒卖物资给日本人,证据确凿。他是一个狗汉奸。”

“云门是庞大的组织,人多,心异,未必万众齐心。”彭安说,“陈力皓代表不了云门。”

陆姩琢磨他的话:“他们真的能被保释出来?”

“金律师能安排。”

陆姩开门见山了:“彭安,你和仇博裕说,你与日本人做生意,我当时就恨不得杀了你。”

“我不知道陆小姐听到了那句话,难怪对我又冷又热的。”有的时候福祸相依,至少彭安不觉得,他和陆姩的这些日子是坏事。

陆姩冷笑:“念在你我相识一场,我想着在你临死前,给你一个还算美好的回忆。”

“陆小姐有心了,那是有生以来最美好的回忆。”

她话锋一转:“可是,东西绝对不能给鹰记。”

“说起鹰记,我有一个怀疑。”彭安也挑明的了话,“仇博裕可能是抗日分子。”

“他?”陆姩眉心一蹙,“他是□□老大,无恶不作。”

“陆小姐,还是那句话,□□组织并非上下一心。而且,鹰记肯定得不到这批军火。”

“说来听听。”

“日本商社要求走英国海运公司的船,我们反而不愿意。于是,我们放消息出去,让鹰记去打草惊蛇。没想到,来的人不止鹰记,还有日本人忌讳的地下党。说起来,陆小姐有为我们出一份力。如今,日本商社放弃了海运。”彭安眸光锐利,“相比之下,陆运可埋伏的机会更多。”

陆姩又问:“你为什么转移大量资产到香港?”

“上海沦陷了,日军到处搜刮财务。我的钱留在上海,免不了被日寇打扰,不如转移到香港,从这里准备物资,以更隐秘的方式运往前线。”

他购买的大量衣食用品是物资?“你为什么瞒着我?”

“陆小姐又何尝不是瞒着我?在茶楼的那一天,我发现八风堂的人正在搜寻什么人,回去的时候,我的西装外套就不见了。我问了陆小姐,你没有回答。既然陆小姐有意隐瞒,我追问也问不到结果。我不知陆小姐接触的是什么人,是否可信。关于军火的计划,少一个人知道,就多一份安全。”

陆姩似乎信了他:“你还有没有其他瞒着我的事?”

“还有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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