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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0(1 / 1)

林盯着锅的碎片发了一回儿愣,忽得发笑,转头问:“你讲故事的口气用词和你说话时的不太一样,东方味道十足,谁教你的?”

萨娜一愣,仔细想了半天,才拚拚凑凑出一点:“好像是一个游吟诗人……在我们船上呆了小半年?她好像是黑头髮?眼睛什么颜色我忘记啦,年纪好像不大……应该挺好看的。”

林神色一飘,状似不经意地一问:“你什么时候在哪儿遇见她的?”

萨娜感觉他的态度有怪异,摇摇头,回答:“不记得了,隻隐约知道是个很厉害的人,不然我连口气都学得和她一样怎么会不记得她呢?你问我之前我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。”

“好吧。”林摆摆手,神色已经恢復平静,他从酒囊里抿了口酒,对萨娜道:“我想你大费周章讲故事不知是想让我乐呵一下,有话直说。”

萨娜不介意被他看穿了目的,这个故事让林态度软化已经足够。

“好货就是好货,烂货就是烂货,有本事的人总会有用处,没本事的才会被扫地出门,我想向你要个机会证明自己。”

林嗤笑地瞥她的手臂,问:“哈,你哪来的自信让我给机会,我要一个残废干嘛。”

接下来是重点,萨娜敛去脸上的假色,认真道:“约克让我到这里来了,你让一个金眼睛进你的屋子了。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,你今晚得处理一些山羊角留下的麻烦,虽然对你来说那些不过是垃圾,但是像你们、尤其是双黑,沾上邪气可不是什么好事,你在这里呆的时间应该不短,可身上没沾上一点点血腥气。”

萨娜点点她的鼻子示意,林睨着她不语,拇指在酒囊粗糙的缝边摩擦。萨娜笑了一声,眼露冷光,面露狠意,语气中含着憎恶,朗声道:“而我就没这个顾虑啦,它们想吃金眼睛是本能,我杀他们就是天经地义,我们彼此不容,生来就是敌人,再多的脏血也脏不了我的手。”

林撇过头,望向屋外,嘴里嘀咕:“我这里已经有狼牙了,不缺刽子手,你又以为那些渣滓身上的一点点脏东西能拿我怎样。”

如果你真不在乎,那身上可不会连一点血腥气都不沾,不如说你一个能做到斗气外放的高阶武者身上还一点血气都没有,反倒显得有些过度在意了,再想想你的黑发黑眼睛,你的血统显然有问题。

“高傲的狼族可不会低头,尤其是对人,听说它恨人恨得要命,你应该还缺个扫地的,而不是另一个洛卡卡。”

林拿正眼看她,大笑道:“哈,好一个厉害的小鬼,你才到这儿几天?看了几个人?已经把这里乌七八糟的东西都摸透啦,不过你还有一件事没有搞清楚。”

突如其来的杀气让萨娜身体一僵,只见林伸腿将矮桌掀翻,他长腿一抬,用萨娜看不清的速度一脚踹下来,当萨娜回过神的时候,隻觉得双耳一片碾压的刺痛,嘴里尝到了泥土和血腥的味道。

“你是奴隶,奴隶没有资格提要求,只能像狗一样对主人摇尾乞怜,这就是这里的规则!给我跪下!想活命就求我!想要治好你的手就更要求我!”

冷酷傲慢的声音高高的地方响起,一股巨大的屈辱感和恼怒从心中迸发出来,涨红了她的脸。萨娜拚命想要爬起来,掀翻踩在她头上的脚,她努力驱动腰腹、腿脚……连失灵的左手都在使劲儿,可是这一切都是无用功,踏在她头上的那隻脚纹丝不动,如山一般,如天一般,纹丝不动!

只有在这一瞬间,在热血和反抗的意志充斥了大脑,全身心都在为此愤怒拚命的时候,依旧不能打碎镣铐,哪怕隻损害它分毫。

只有在这一瞬间,宛如冰冷的索兰海当头浇下,萨娜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生命是被他人掌控的!自己的意志是被强者掌控的!他们或许无法直接改变她的想法,他们只能改变她的嘴,让她口不由心!可一件话说多了就可能会成为真的,就像那个吃到撑死的诺伯森次子!

想活吗?没人不想活的。折下脊梁吗?没多少人都能保持傲骨的。当骨头折了的时候我的心也会屈服吗?萨娜不知道。

林的杀意完全没有作假,他清楚她的心里藏着的那点清傲,这个男人完全不会去体谅她生而为人的自尊,也不会仁慈的留给她任何可以保持骄傲的台阶,只是直接将她踩在脚底告诉她隻一个选择。

屈服或者死!

这是强者的权威!这是这个世界的真正面目!林将这一切用最为直接、最为残忍的方式摆在她面前!

蜷曲的左手食指在地上留下深深的抓痕,血混着泪混着泣音淌出。

“……我请求您……让您的奴隶……在今晚清扫那些来打扰您好梦的……杂碎吧。”

林并非没听到‘奴隶’与‘杂碎’上的重音,也并非没看到地上的抓痕,他冷漠地移开脚,看着萨娜缓慢从地上爬起,狼狈的脸上木木的,丝毫没有之前讲故事时的悠然平和,也没有谈条件时侃侃而谈的自信,仿佛竖起了高墙将自己锁死在里面……就像他要求的那样。

心中有些失望,又有些期待。林对这种情绪早已熟悉,每一个从他脚下活着走出去的奴隶都是能活得久的,弱者不配让他去践踏,头铁的被他亲手结束,只有那些具有潜力又懂得变通的奴隶才有活下去的资格,才有重新为人的资格,而在成为人之前,他们必须去触碰这片土地的本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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