行,感觉自己的身体此刻化成了一只羽毛,乘着风,悠悠荡荡往天上飘去。
白桥南低下头,胡乱点着下巴,手上哗哗哗翻动随手拿起的书页,实际上眼睛看的是什么白桥南一点也不清楚。
他觉得他也得去看看脑子了,要不然怎么会让路凯佑一句话,他就找不到自己的屁股怎么放,怎么坐都不对劲,也使唤不了自己的手,总觉着手上应该干点什么,可是,脑子又是空空一片,跟涂了白漆似的。
白桥南最后恨起自己不中用,不就让人求着罩吗,多大点事,搞得这么激动。
不过下课后,后门口处有零零散散的女生过来偷看路凯佑后,白桥南也就释然了。
这可是男女通吃的人物啊!
他求自己办事,多有面子!
白桥南全然忘了一开始听路凯佑说的话里有玩笑成分。
反正再也不会有像第一节课自习下课后,后门口直接被堵得水泄不通,只是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同学过来窥探。
白桥南也没惯着,直接上去甩手把后门给关上了。
不让看的意思,差点扇他们脸上。
但他们知道是谁关的门,不敢直接当面对峙,只好灰扑扑地离开。
路凯佑道:“让他们看也没关系的。”
“可我观感上不好,”似乎觉得这一个理由太单调,白桥南掰着指头数道,“总觉得他们把咱们这当动物园来参观动物,而且还时不时弄出些一惊一乍的动静来,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打扰我睡觉。”
“再说了,什么时候看不行啊,非得趁下课这个空?当走廊上的摄像头当摆设啊?”白桥南坐下,“到时候让程全看到了,肯定又会在讲台上逼逼赖赖,说班里同学一点也不知道维持学校纪律,一点也不团结,七班是咱们自己的家,能让别人随随便便进来吗?”
白桥南学起话来绘声绘色,连程全说这话时指指点点的动作都不放过复刻。
白桥南听见旁边路凯佑轻笑,越发来劲,低着头在跟路凯佑中间的空间里叭叭一些程全还会说的话,太过沉浸以至于班里声音越来越小都没发现。
一直到路凯佑拽了拽他蓝色校服袖子,白桥南捣开路凯佑,他不喜欢被人拽袖子,像是被挑衅,“你干嘛拽我啊?”
路凯佑的手指指向了白桥南的左斜方,白桥南顺着手指的方向,一座高大粗壮的身影出现在他桌子旁边,蓝灰色宽大西装裤子,有点掉皮的腰带捆着大腹便便,还用深蓝色的衣衫兜着……
白桥南艰难地吞咽将嘴里干涸的空气吞进发紧的嗓子眼里,他抬起眉毛,眼往上瞟去,程全那张敦厚老实的脸正对着他,厚厚的眼镜片后面,眼睛笑眯眯的。
白桥南一个后撤,噌就站起来了,嘴皮子哪有刚才的利索劲,直接变成结巴:“全、全哥。”
“你接着说,我听着呢。”程全也不见得生气,还心平气和地跟白桥南说话。
一天被班主任抓到两次,这是什么运气!我今天买彩票应该能直接发家致富吧!
白桥南嘿嘿都笑不出来了,干巴巴地哼哼笑了两声,就闭着嘴什么话也不说了。
而路凯佑眼里,此刻的白桥南就像爷爷家那只惹了事还炸毛的狮子猫一样,知道自己错了但就是不认错,还伺机而动想动手反打。
“不是,你说得真挺好的,”程全伸手就捞着远离他没成功的白桥南胳膊,指指讲台,“一会最后一节课上班会,你替我上去讲就行,我觉得你要是加点自己的正确的见解,会更上一层楼。”
“真假的?”白桥南没信,一副下一秒就要跑的预动作,即便被抓着胳膊,也侧着身朝后门方向,“我上去讲?你干什么?”
“我坐你的位置上听啊,反正我说的话你都能记得,你就上去说呗,漏了什么我再补充。”
如果说路凯佑给自己是捧上天的不切实际,那班主任程全那可真是把白桥南塞进沼泽地里,他哪里敢下脚啊,谁知道会不会陷进去那些什么毒蛇毒虫就咬他。
白桥南头摇得可快了,那双警惕的视线就没懈怠过程全那双笑眯眯的眼睛。
“真事,没跟你闹着玩呢。”程全手上用上力气,白桥南猝不及防的被拽过去,甚至还没站稳呢,程全就开始推着白桥南催着赶快上讲台去。
白桥南踉跄两步,终于开始松懈,他看了看路凯佑,又看了看石泽,再次跟程全确认道:“真让我去啊?”
“你这么大个人了,我还能哄你不成。”
白桥南一下那气势就不一样了,有事他是真上,腰板子都挺直了,“就这节课我是班主任呗。”
程全笑了:“对,你是班主任,都得听你的。”
“嗐,好说。”白桥南顺杆儿爬的速度他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,直接反客为主,拍拍自己的垒起来的书,“全哥你就坐这呗。”
“你小子……”程全也不多说什么,就坐上白桥南的凳子。
白桥南转身朝石泽显摆,“瞧见没,哥们实力。”
石泽:“……”让你走狗屎运了。
在白桥南身上,就算哪天碰见他跟程全一起拼酒,他们班里的人都不觉得意外。
因为他是白桥南,他还有什么做不到的?
班里在教室里知道这过程的同学见怪不怪,甚至还有些兴奋,等自己的左邻右舍出去回来,便迫不及待地将这个消息分享出去。
“全哥不上班会了,说是让南哥上。”
“哎,我跟你说,南哥要替全哥开班会了。”
……
白桥南坐上讲台上面的凳子,翻着讲桌上程全的那老旧会议笔记本。
果然最新那篇名为“开学动员会”的记录上,还是老面孔的字眼,真听得耳朵都长茧了。
什么放假收心,抓好第一堂课,严肃整治纪律,严禁早恋——这句看着更是个笑话,学校里餐厅后面的小树林里缺牵手的?缺亲嘴的?缺你侬我侬的?
白桥南兴致缺缺地合上本子,但最后看了一眼右边一页上,程全单独拿出来的三个字眼——“调位”“学业水平考试”“路”。
路?
路凯佑?
他新同桌咋了?还需要单独列出来呢?
不过后来又被用碳素笔画了好几道杠。
白桥南想不通,看了一眼已经和他同桌说上话的程全,还是想不通。
但白桥南也没有纠结多久,很快就将此事放到一边。
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。
“南哥。”
“南哥。”
每一个路过他的同学都跟白桥南打招呼,有单纯打招呼的,有借此提醒借道路过的,有让他收一收腿进走道的。
白桥南现在的位置很尴尬。
铁皮桶似的讲桌是在第三排竖列最前方,它下面是个放多媒体主机的橱子,白桥南坐凳子上没地方放腿,他为了双腿能伸展开,坐在讲桌靠左边一些的位置。
腿怎么伸都挡同学下台阶进走道,身后面还有要借道过去的。
白桥南最后想低调都低调不成,只能直接站起来。
结果一站起来,白桥南一眼就看到程全在跟路凯佑说话,看起来还很融洽。
不是。
我上来前后夹击,腿不知道往哪放,难受得要死,你们在下面聊得挺欢啊。
怒从心上起,恶向胆边生。上课铃一响,白桥南当全班老大的气势就上来了。
“咳咳。”